工作半年就患上「腎盂腎炎」護理師離職還得賠醫院6萬元……


談起台灣職場的血汗程度,醫護人員總是榜上有名。照片為示意圖。(圖片來源/unsplash)

過兩天是「428工殤日」,再三天是「五一勞動節」,不過,有一份最新調查卻顯示,超過七成上班族在過去一年曾經無償加班,平均每月被公司「A掉」加班費4838元;若回顧至今職涯,無論是「因公受傷」或「罹患職業病」,都有高達六成左右的受害者,種種跡象顯示著──台灣的職場環境堪慮。

對於所謂「責任制」工作,其實政府有明確規定。不過,根據yes123求職網最新調查,超過半數(50.4%)的上班族都是上班必須打卡,下班卻突然「被變成責任制」,且有五成二(52.4%)的人透露,加班並沒有加班費可領;即使四成八(47.6%)的受訪者說,公司確實有加班費制度,但其中9.9%也只敢申請「部分」加班費,另外7.4%更是完全不敢申請。

被問起加班的主要原因,以「工作量大,常做不完」為最大宗,接下來依序是:「上司要求」、「上司還沒走,所以不敢走」、「自己的工作效率不佳」,以及「開會開不完,影響工作進度」、「幫同事收拾爛攤子、背黑鍋」等等,但也不乏本身「想賺加班費」、「下班回家後,也沒事做」這類答案。

回顧過去一年,有高達七成三(72.9%)的勞工透露「曾經無酬加班過」,整體而言,平均少領了4838元的加班費,若以經常性薪資4萬1442元換算,等於每月變相被公司「A掉」11.7%收入,甚至有人說,自己一個月被公司吃掉上萬元。

會有類似窘境,恐怕也與所謂的「慣老闆」脫不了干係。調查顯示,超過八成勞工都自認曾經遇過「慣老闆」或「慣主管」,悲慘狀況主要有:「不想多請人,工作量全給少數員工承擔」、「要求負責與職務無關的雜事」、「要求加班卻沒加班費或補休」、「常常以公司不賺錢當藉口,表示無法加薪、分紅、發獎金」、「老闆、主管EQ差,經常遭言語霸凌、羞辱」,以及「要求把公事帶回家繼續處理」、「下班或放假時,繼續傳訊、傳電郵指示公務」等等。

工作半年患「腎盂腎炎」,護理師離職還賠醫院6萬

一說起責任制,恐怕不少人的腦袋都會跳出一幅醫院男男女女忙進忙出的景象。今年24歲的Sunny曾是一名大醫院加護病房的護理師,回想起當時約半年的過勞職涯,至今仍無法想像自己當初是如何撐過來的,「表定工時八小時,實際上早晨六點多要到班等交接,人手永遠不足,等到手上事情做完,還得留下來清潔環境,下班已是晚上八點了,經常一整天沒有喝水進食,也沒有時間上廁所……」

隨著休息時間被剝奪,她的身體也開始發出警訊,先是嚴重睡眠不足,放假幾乎都在睡覺,即便如此,一接到醫院急扣,就必須加班支援,直到有一次,她突然發燒送急診,這才被醫師診斷出腎盂腎炎,結果往後只要工作太忙碌,一忘了喝水或是憋尿,就會反覆發作。

根據衛福部的衛教資訊資料,急性腎盂腎炎是因為腎臟被細菌感染產生急性的發炎,通常是發生在單側,但有時也會同時兩側的腎臟受到感染;發病原因大都是上行性的尿路感染所引起的,也就是細菌經由尿道逆行至膀胱腎臟產生的感染,若治療不適當或未急時治療,可能引起敗血症甚至休克,更嚴重者腎臟會化膿產氣,形成氣腫性的腎盂腎炎。

「我記得那時候因為護士工作有綁約兩年,還賠了醫院六萬元的違約金,……」最後,Sunny的選擇是離開醫院,辭去護理師的工作,如今則成為一名接案的健康管理師,工作內容主要是替提供客戶飲食調配、營養諮詢,以及體重控管等專業建議,每月收入可達五六萬元。

當櫃姐累積職業傷害,單親媽媽坐三年輪椅

無酬加班、做白工固然令人氣憤,但勞工更怕連自己的健康都一起賠上。可惜的是,調查指出,為了工作,高達55.7%受訪者坦言上班日的作息並不正常,回顧過去職涯,曾經「因公受傷」的勞工更高達五成七(57.1%),其中40.2%的人選擇自行處理不說,另外有23%雖告知公司,卻未獲得任何協助。

相較於直接受傷,另一種職場危機也令人擔憂──長期累積的職業傷害。調查發現,在整個職涯中,有六成一(60.8%)的人透露,曾經因為工作環境或職務(職位)關係患上「職業病」,其中,高達64.3%都表示至今尚未痊癒。

今年58歲的金馨就是一名典型的職災受害者。她從年輕時就是單親媽媽,靠著櫃姊工作收入,一手拉拔兩個孩子長大,她回憶,自己每日工時12小時起跳,中間只有半小時吃飯時間才能坐下來休息,遇到週末假日延長營業時間,結完帳已接近11點,雙腳經常極度痠痛,但為了生活,也只能強忍不適。

即便曾經試圖穿減壓襪,或在鞋底放軟墊來減輕疼痛,但她總覺得改善幅度有限,後來隨著年齡、工時增加,更時常出現劇痛,甚至一早起床後,腳底還痛到無法踩地,經就醫後才確診為足底筋膜炎合併增生骨刺,必須靠肌肉鬆弛劑、止痛藥及物理治療紓緩,「因為反覆發作的關係,我乾脆離職專心治療,一共坐了三年的輪椅,過著平時必須撐枴杖的生活。」

「我曾經在寒流來的時候賣毛衣、外套,結果創下月銷售額破百萬的業績,那時還領到21萬的高薪,其實我本來是計劃工作到65歲退休,但因為足底筋膜炎症狀的關係,現在很難再回到職場了,……」她說,自己從多年前開始學習當月嫂、保母,並透過職訓考照,如今已是一名自由接案的專職人員,日薪可達兩三千元,加上偶爾接一些臨時工作,期盼有一天能在台北買下屬於自己的小窩。

專家談職場:賺錢有數,性命要顧

談起所謂的職場甘苦,yes123求職網發言人楊宗斌則呼籲,勞工不妨以一段台語俗諺自我警惕,「賺錢有數,性命要顧。……人生不要只顧著賺錢,卻完全不顧自己的身心健康,應該要懂得適時釋放職場壓力,畢竟,人生除了事業外,更要經營好家庭關係才是。」

「企業主要將員工當成家人對待,提供安全的職場環境,讓勞資關係更為和諧。應該把每位聘僱者視為人才,而不是單純人力,多培養而非壓榨。……政府方面,除了需要加強勞檢,透過法規約束,持續解決超時工作、加班費未給付、休假不正常等問題,也可以多表揚幸福企業,或者多用租稅優惠政策,去鼓勵公司加薪,或與員工定期分享利潤,幫助勞工在事業與家庭間取得平衡。」他強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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